那涤荡全城的钟声如同一把钥匙瞬间开启了沈知微尘封的记忆之门。
意识被拉扯着坠入一片无垠的白色炼狱。
凛冽的寒风如刀卷着鹅毛大雪狠狠刮在脸上。
她正置身于一支蹒跚前行的队伍中脚下的积雪没过脚踝每一步都耗尽气力。
这是一支从大周换俘至北狄的队伍人人形容枯槁眼神麻木仿佛一群行走的尸骸。
而她沈知微便是其中一员。
袖中的右手死死攥着那支被她修复过的听诊器。
铜管的接口处昨夜刚刚用乌银熔丝封合此刻竟隔着几层布料透出丝丝滚烫。
她记得很清楚在修复那道细微裂口时借着昏暗的油灯她察觉到铜管内壁并非光滑一片而是布满了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螺旋状暗纹。
这种感觉太过熟悉就像当初在雁门村她用手掌摩擦那块神秘残碑碑文因摩擦生热而浮现出“鸣颅仪”图纸时的触感。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疯长:这听诊器或许并非一件死物。
它更像是一把需要特定条件——温度、压力、甚至某种物质——才能激活的活体密钥。
思绪被前方传来的呵斥声打断。
队伍停在了北狄王庭一座巨大的穹顶毡帐前。
帐外一面绣着黑色雄鹰的残破大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的鹰眼仿佛正冷冷注视着这群来自南方的败者。
“那个周人女医王妃要见你。
”一名北狄武士用生硬的汉话喊道。
沈知微心中一凛压下所有思绪跟着他走入大帐。
扑面而来的是混杂着浓烈奶膻味和熏香的燥热空气。
主位上一位身着华贵皮裘、头戴金饰的女子斜倚在软榻上正是北狄王的侧妃阿剌海。
她眼神倨傲像在审视一件货物最终目光落在沈知微身后的药箱上。
“听说你能从死人手里抢孩子也能听出人肚子里是男是女?”阿剌海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生死有命我只尽人事。
”沈知微不卑不亢地回答。
阿剌海冷笑一声拍了拍手。
两名卫兵押着一个同样身着囚服的年轻男子上来。
他身材瘦削面容清秀低着头眼神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警惕与沉静。
“这是柯小乙自称是你们大周失传的‘柯氏匠门’之后”阿剌海指着那男子语气轻蔑“他说他病了你去给他瞧瞧。
” 沈知微的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柯氏匠门母亲柳氏的笔记中曾数次提及那是一个以制造精密机关和医疗器械闻名的神秘家族却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她拎着药箱上前在柯小乙身前蹲下从容地取出听诊器。
“伸手。
” 柯小乙依言伸出枯瘦的手腕。
沈知微俯身做出搭脉的姿势宽大的衣袖顺势垂下遮住了两人的手。
就在指尖触碰到他脉搏的瞬间她不动声色地将听诊器冰冷的铜管末端轻轻贴在了他左边衣袖一处微微凸起的暗袋上。
那暗袋里似乎藏着一张折叠的油纸。
借着帐内摇曳的烛光她调整着角度滚烫的铜管贴着油纸那半透明的纸上竟真的因光线折射隐约映出了一行细小的字迹。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赤岭地宫三层机关枢在心灯座。
” 心灯! 正是她从不离身的那盏特制手术灯! 而赤岭地宫正是母亲笔记中反复推演却始终未能解开的“归藏阵眼”所在地! 原来如此! 柯氏匠门并未断绝他们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传递着秘密。
而这听诊器不仅仅是诊疗工具更是读取密信的“显影器”! 她收回听诊器面色如常地站起身对阿剌海道:“回王妃他只是水土不服气血两虚并无大碍。
” 记忆的潮水退去沈知微猛然回神发现自己依旧站在东厂那间废弃医馆的密室里。
窗外那轮清冷的月与记忆中北地风雪夜的月亮渐渐重合。
回归京城的路途同样布满杀机。
就在她带着柯小乙留下的情报与乌勒一同离开北狄控制区后的第三天一场突如其来的伏击在雪林中爆发。
三名黑衣弩手如鬼魅般从雪坡上跃下森冷的箭矢撕裂风雪目标明确——直取沈知微的胸口! “主官小心!” 乌勒的咆哮声在耳边炸响他横刀格挡刀刃与箭镞碰撞出刺目的火花。
然而箭矢太多太快终究有一支漏网之鱼穿透了重重阻碍“噗”的一声正中她挂在胸前的听“诊器! 一股巨力传来沈知微被撞得向后倒去滚入了路边的深沟。
金属碎裂的声音无比刺耳她心头一痛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这件母亲的遗物。
她强忍着胸口的剧痛挣扎着坐起伸手去摸。
听诊器的金属胸件已经被箭矢贯穿彻底碎裂一截断裂的铜管掉在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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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我接生婆掌中宫尺第161章 掌中宫尺来源 http://www.xzzygc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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