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狱圣塔之巅。
鬼天机立于塔尖仿佛立于世界的轴心。
此处已是凡俗生灵不可触及的禁忌领域。
风是唯一的声响猎猎地撕扯着袍角却撼不动他分毫。
万里河山如一卷缓缓铺开的长卷。
江河细若银线蜿蜒匍匐;群山尽作泥丸俯首称臣。
云海在更低处翻涌将尘世的喧嚣彻底隔绝。
日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为万物镀上一层流动的金。
脚下并非坚实的砖石而是氤氲着大道符文的光晕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世界的脉络之上罡风如刀并非凡间气流似源自九幽深处的蚀骨阴风与九天之上的清圣元气在此交汇、撕扯足以轻易湮灭神尊的护体玄光却只能在他周身三丈外无声湮灭化作温顺的气流缭绕其身。
他负手而立目光垂落。
万里疆域不再只是画卷而是流淌着灵脉与龙气的活物。
他似看到江河之中有水府隐现宝光;群山之下有地脉如巨龙蛰伏吞吐着浩瀚的天地元气;更远处的无尽深渊有滔天死气如狼烟升腾与九狱的煌煌正气隐隐对峙。
这不是静景而是一个呼吸着的、巨大而复杂的生命体。
目光所及时空仿佛被拉长、压缩。
他看见古城废墟之上叠加着它昔日鼎盛的幻影岁月更迭气运如烟云聚散。
看见古战场中不灭的战魂仍在嘶吼杀伐之气凝结不散。
生死轮回的轨迹如同一条条闪烁着微光的丝线在天地间短暂交织又纷纷湮灭。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了九天青云直视那无垠星海。
无数星辰并非冰冷死寂的星体而是一个个或明或暗、或生机勃勃或已然寂灭的世界。
有太古大能的意志在星空间回荡有横渡虚天的古老战船在黑暗中无声滑行。
那是一片比脚下大地更为广阔、更为残酷的战场与猎场。
他似看到了脱离深渊之外的壮景那是一幅灿烂到极致的美景。
亦是他此生誓愿“回归”的地方。
风吹动他如墨的长发衣袍上暗绣的玄奥纹路仿佛活了过来与周天星辰隐隐共鸣。
他在此处已不知岁月。
或许仅仅是为了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因果。
良久他缓缓闭上双目。
塔下红尘万丈众生纷扰宗门兴衰爱恨情仇……一切喧嚣至此皆寂。
唯有他体内宇宙道音轰鸣如开辟天地。
他不再是“看”景他本身已成了这寰宇至景中最核心、最不可测的一部分。
“这天地为盘众生为子下得太久……浑然不觉竟连我都沦为棋盘上……” “不或许从一开始我便也仅仅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 “这一局……下得实在太久太久了。
” 一声轻语周身万里云海为之倒卷! “见山河望星海窥轮回。
”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一言便道出鬼天机方才之悟。
声音响起的刹那周天肆虐的罡风骤然平息翻涌的云海也为之凝固。
鬼天机并未回头周身那仿佛与天地同寂的孤高气息却如春雪消融般悄然化开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
他依旧望着那无垠的星海只是紧绷的肩线微不可觉地松弛了几分。
今日的他似乎有些许不同。
那一双瞳眸间若隐若现的倒映着一抹异芒。
“师尊。
” 他的声音平静却不再含有俯瞰万物时的漠然。
老乞丐一步踏出身形便已与他并肩。
依旧是那身破旧的麻衣须发如枯草腰间不知何时挂着一个酒葫芦朱红酒葫芦油光发亮。
他与这圣塔之巅的圣洁、与鬼天机周身流淌的浩瀚道韵显得格格不入仿佛一个不该存在于这幅神圣画卷中的墨点。
可他就这样站在那里天地法则却自然而然地环绕着他并非臣服而是一种……融洽无间的嬉戏。
老乞丐掏了掏耳朵浑不在意地坐在了那由大道符文凝结的塔尖上两条腿悬在万仞高空随意晃荡着。
他眯着眼顺着鬼天机的目光望去咂了咂嘴: “啧啧看了这么多年了还没看腻味?不就是些星星打架老龙翻身还有那群自以为是的小娃娃们争来抢去的那点破事么。
” 鬼天机沉默片刻缓缓道:“看得越久越觉天地之浩渺自身之微末。
” “放屁!” 老乞丐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拿起酒葫芦灌了一口随手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嘴“天地算个球!你小子现在是站得太高把自己给看小了!”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先点了点脚下波澜壮阔的万里山河又点了点男子的心口。
“山是好山水是好水星星也挺亮堂……虽然也没有星星。
” “但别忘了你脚下踩着的是九狱至高无上的圣塔你修的是能窥轮回、探天机的本领。
什么狗屁浩渺什么微末那都是说给弱者听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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